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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土包子的勵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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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包子的勵志故事

關於土包子的勵志故事

1985年8月下旬,高考放榜,我收到了人民大學哲學系的錄取通知書。

宴請的酒席已經擺過,轉戶口等手續已經辦完,甚至,父親都已經爲我準備好了一些全國糧票。

不過,還未到開學時間,我自然還得幫着家裏幹活。

某一天,我一早便把背心搭在荷葉上,光着背,赤着腳,穿着大褲衩——彼時鄉下夏日沒條件講究,大褲衩既外穿,也是內褲——在村後自家的藕地裏摸藕。

摸藕有技術,什麼樣的葉子下面才長藕,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但於我而言,一看就知該從何入手。不過,摸藕最大的問題是,時間長了,手指生疼,而且污泥浸染指甲後,指甲顏色會黑很久,怎麼打肥皂抹洗衣粉,都洗不掉,多少天后才能恢復本色。

所以,種藕是很苦的活兒,即便是在鄉下,許多人也不願意種。

我正彎着腰躲在大荷葉下費力地摸藕時,聽聞田邊有人叫喚。

直起腰,擡頭一看,是我堂嬸喊我,堂嬸邊上站着跟我同班的倆同學,陳同學和蔣同學。

陳蔣二位同學當年高考考的都是外語類,他倆分別被北京外國語學院和廣州外國語學院錄取了,陳的高考分數比我還高,那幾日還在中學做口語強化訓練。

我見到他們,自然高興,順手抹掉手上的污泥,跨上田埂,問他們怎麼有空跑我家來了。

他們說,是學校蔣校長讓他們來我家,請我去學校給1986屆文科班的師弟師妹們“傳經送寶”,講講學習和高考經驗的。

蔣校長彼時是前黃中學副校長,我上初一時他便是副校長。

我說,我哪有什麼經驗啊,除了下苦功,也就瞎貓碰到個死老鼠而已。

但倆哥們兒不依不饒,不停催促我。

我在河邊洗腳洗手時,還在不停地推脫。

待我洗乾淨手腳,同學便不由分說,把背心給我套上,推着我回到村裏,跟我祖父母說了句,我們走啦,便把我摁上陳同學的自行車後座,徑自往學校而去。他們全然不顧我還光着腳板穿的是大褲衩!

無奈之下,我光着腳跟着他們走進了校園——彼時鄉下光腳不稀罕,不過,光腳進校園的還是比較少見的,像我這樣拿到了人民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人光腳進學校,還穿一大褲衩,更是罕見。

不過,我的師長倒不會因爲我這身打扮批評我,師長們大多是本鄉本土的,早已見多不怪了。蔣校長批評我的是另一個問題,他說,剛考上大學,讓你來給下一屆學弟學妹們講講學習經驗,你就擺架子,推三阻四的,這麼快就忘本了?

我趕緊報告說,忘本是萬萬不敢的,考上大學,除了下死功夫,全是碰運氣,也沒什麼可講的,不敢來講,怕誤人子弟。

我這話絕對不是推脫,而是由衷之言。

像我這般腦袋不靈光的傢伙,除了不怕苦,知道笨鳥先飛,肯下功夫,也實在沒啥了。多年後我同班的顧同學——他如今也是武進名師,跟我聊起,說當年我奶奶跟他父母說我高中時複習之苦,蚊子太多,把雙腳放在甕頭裏以防蚊子,搖着扇子讀書。這也算是一個我苦讀的側面例證了。其實這也誇張了。我當時聽聞後,哈哈一笑,跟顧同學說,古有鑿壁偷光囊螢夜讀之美談,今有朱學東雙腳入甕防蚊苦讀之傳奇了。自然,這是玩笑。不過,我們當年讀書還真是下了苦功夫的。

蔣校長不管我如何辯白,反正來了,就得進教室去講,陳同學他們都已傳過經送過寶了。

我硬着頭皮進了教室,就我這一身打扮,全無神聖莊嚴氣象,一點不像剛中舉的人,學弟學妹們中有一些人跟我也相熟,看我這副行頭,忍俊不禁。

我站在講臺上,滿是慌張。面對人多的場合,我向來怯陣,如今仍是。但箭在弦上,只得磕磕巴巴地跟師弟師妹們講述了自己的努力,以及學習的方法,尤其是歷史——我可是當年江蘇省單科最高分。

好不容易講完,已是滿頭大汗。

中午蔣校長在食堂請我們幾個同學吃飯。一位同學邊吃邊跟我說,朱學東,你肩膀和背上的泥巴還沒洗掉呢!

2009年,前黃中學70週年校慶,我給已經退休了的蔣校長敬酒,蔣校長笑着跟滿桌我的師長回憶當年我去給學弟學妹們介紹經驗的那件事,蔣校長仍然開玩笑批評我“擺架子”。

2013年夏天,高考正酣時,我在北京組了一個酒局,十來個人,大多是我中學同班同屆或前後屆的校友。陳同學也在座。

聊及正在進行的高考,回憶當年我們高考時的故事,大家各有感慨。一位低我一屆的師弟——也是我人民大學的師弟,如今在國家某重要崗位任職——端起酒杯對着我,跟大家說,我要好好敬朱學東一杯,當年他光着腳、穿着大褲衩、身上沾着泥巴給我們講如何複習如何參加高考,講的內容是不是給了我幫助,我記不得了,不過,就他那形象,已經大大鼓勵了我們班的同學,大家都說,像朱學東那樣滿身都是泥巴的土包子都能考上人民大學,我們加把勁,也行了!我就是被朱學東激勵,最後意外考上中國人民大學的!

哈哈,原來如此。這不就是一出土包子的勵志故事麼!

買房記

至今我參加工作已經20多年了,我的住房和購房史,可作爲觀照中國人住房和房地產市場的一個縮影,也可以成爲理解那句近乎玩笑的“堅持搞好房地產市場調控不動搖,遏制房價過快上漲勢頭”的一個小小的註腳。

我大學畢業後在北京的生活是從住集體宿舍開始的,結婚時在北京大興黃村的郊區租了農民兩間狹窄的平房當婚房。工作5年後,我終於在大興黃村分到一套不到60平方米的小兩居,這纔算有了自己的可以稍微認真佈置一下的家。

雖然按分數排,我還是可以排到,但爲了保險起見,太座瞞着我給單位負責分房的人送了兩瓶醉流霞或是京都。總之,我算順利地分到了自己在北京的第一套房。

後來我轉到北京市區工作,兩口子都在城裏上班,其時公交尚不發達,來回奔波,耗盡心力。我對在北京市區擁有一套房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後來我和太座在寒冷的冬天,佔用了大舅哥的一間平房,暫棲於崇文門附近的衚衕。

因爲工作關係,單位給我在附近安排了一間宿舍,是平房頂上用鐵皮搭建的臨時建築,正好可以放得下兩張單人牀。冬天之寒冷,自不用說,樓上一敲門,全樓都聽得到,更是讓人苦惱。

但畢竟離單位近,偶爾,我和太座也會藉此歇腳。

終於,我們等到了單位分房,我分了套小兩居的舊房子,不到70平方米,地段很好。我把第一個單位分給我的在大興的房子退還給原單位,徹底解除了與原單位的關係。

無論如何,我內心深處都很感謝那套黃村的房子,它是我在北京住過的第一套樓房,給過我許多溫暖和快樂。

住在城裏樓房的日子,免了來回奔波,我也算過上了當年考大學時夢寐以求的生活。

分這套房子的時候,也是公房改革開始的時候,按照有關要求,我們以低廉的價格買下了它。雖然這價格今天看來非常之低廉,但我們還是按照首付一部分,剩餘的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支付。

至此,我在北京工作已快10年了。

後來我又離開了這個單位,有了孩子,老人幫着帶孩子,家裏就愈顯侷促了。

其時我認識了一個老鄉,當年他做了一個很有名的二手房公司。他一直認爲房價會下跌,當然,政府也是這樣說的。正是在他們的影響下,當然,也跟我們沒實力有關,我們一直沒有考慮換套房。不過,我後來才知道,從投資和自用的角度看,我們錯過了北京房地產價格的最低點。

我認識的一些人,那時借錢買了房,就靠這房,後來他們的物質生活有了極大的改善。

而我聽了“房地產業名家”的話,繼續帶着全家居住在那套小房子裏,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

太座的抱怨越來越多,我們也去看房了。不過,我對房價有些瞠目。比如我現在住的房子,當年看時,是期房,3700多一平方米,首付20餘萬。好傢伙,我一個拿工資的,舊房貸剛還完,哪拿得出這筆首付來啊!我斷然搖頭拒絕。

後來我辭去了公職,去了一個商業性機構,工資第一次超過了我家太座,上了5位數,太座再提購房之事,其時房價已經比原來高了許多。出於對自己未來的信心,我同意再買套房。找人商量來商量去,心裏盤算來盤算去,決定買套離岳父家近些、面積大一些的二手房,也可方便互相照顧。

託中介在我們認可的地方尋摸,看了許多地方後,太座看中了一套房,位置就在我們當年看過而我付不出首付的樓盤,不過,已是二手。對方開價其實不高,不過,首付還是嚇住了我。我不同意,覺得一旦買了這房,生活壓力太大了。

太座看我猶豫,有些不高興。我氣哼哼地走了。正在單位開會時,接到太座短信,說簽了。我頓感血往上衝,從會議室出來,就跟太座發脾氣:“我怎麼能付得起這筆錢呢!”

太座也不高興,說:“不用你管,你的任務就是簽字,錢我自己去籌。”

結果,太座把家裏所有的存款蒐羅出來,又分別跟我弟弟、我同學和一個堂侄女借了些錢,把首付給付了!

搬進去後,我再也沒嘀咕什麼。沒過幾個月,北京的房價就像坐了火箭一般,噌地又上了一個大臺階。

從此,我在家裏再也擡不起頭來。

我去廣州工作後,太座辭了工作,在家專職照看孩子。同學朋友聚會,聊起房子的事,幾乎都成了我太座和她閨密們對我的批鬥會,說這幾年她在家帶孩子,可這套房子,給你省了多少錢,又掙了多少錢!別以爲你多讀幾本書當個總編就怎麼着,要真聽了你的,你還擠在東直門那間破房呢,哼哼……

我只能默默無語,同時交出當家做主的權力。

2009年,因爲一些特別的情況,我把原來購買的公房賣掉了,價格正好在一個波段的中間。當時也都在說房地產價格到頂了,又是那麼好的位置,出租的價格都還比較便宜。

我辦理賣房手續的時候,正好趕上國務院召開常務會議,要求遏制部分城市房地產價格上漲過快的勢頭。

不幸的是,我剛把它賣掉,過了春節沒多久,房子的價格又往上直躥,之後再也沒有回過頭。

我一直用當年購房的價格來安慰自己,免得自己後悔。

每年春節我們都回老家過,老家父母住的房子寬敞空曠,但冬天寒冷,夏天悶熱,蚊蟲多。雖然改造也費了些心思,但在北京生活慣了的太座和丫頭還是不習慣。住賓館,我又不同意。太座與我商議在老家買套房,但我顧慮父母的感受,不同意。

高考作文素材

苦難是一種營養

□陋 巖

海南有椰子樹,雲南的氣候與海南差不多,有人就將海南的椰子樹移植了過去。椰子樹在雲南長勢喜人,雲南人以爲這下子可以喝到新鮮的椰子汁,吃到新鮮的椰子肉了。然而,事實讓雲南人失望了。海南的椰子樹在雲南只長個頭,不結果,真把雲南人急壞了。

聰明的雲南人,沒有對椰子樹置之不理,更沒有用斧頭把椰子樹砍掉,而是請來了專家,爲椰子樹的“不孕症”進行診斷。專家對生長在雲南的椰子樹診斷後,說椰子樹不結果,是因爲缺少一種特殊的營養。雲南人說我們什麼肥料都上過了啊!椰子樹不可能缺營養。專家笑了,說:“椰子樹只有先‘吃夠苦’,才能結出甜果子來。”雲南人聽了如墜雲裏霧裏,這椰子樹又不是人,吃什麼苦啊!專家接下來的行動,更讓雲南人大跌眼鏡。專家在每棵椰子樹的根部,都澆上了又鹹又苦的鹽水。第二年,雲南人就吃到了家鄉的椰子。

原來,海南四面環海,土壤中含着鹽分。椰子樹是因爲“吃”上又苦又鹹的鹽,才結出了又香又甜的椰子。而云南的土壤中不含鹽,椰子樹沒有吃上“苦”,反而顆粒無收。

人如椰子樹,人是會移動的椰子樹,人是會說會笑有思想有感情的椰子樹。縱觀那些成名成家結出“果子”的人,有幾個不是吃苦耐勞,在苦難中長大,併成就了偉大事業的。

苦難是一種營養,飽含鈣質,讓我們學會堅強;苦難是一種營養,飽含活力,讓我們在風雨閃電中茁壯成長;苦難是一種營養,飽含動力,讓我們踏平坎坷昂揚向上。

《大江晚報》

適用話題:磨練、堅強、成長

縱身一躍上火車

□王吳軍

美國著名喜劇演員戴維·布魯納未成名前,在德國的一座小城服兵役。當時,布魯納常常利用假期的時間到歐洲旅遊,以此來開闊眼界,增長見識。

有一天清晨,布魯納買好了去羅馬的火車票,剛剛走進站臺上,就看見他要乘坐的那列火車已經在慢慢啓動了。布魯納一看火車要開走了,心中非常着急,假如坐不上這列火車,他不僅白白花錢買了火車票,而且,他還要等上一天才能坐上相同的火車。

布魯納急忙朝火車飛奔過去。

跑到緩緩開動的火車跟前,布魯納看到火車的最後一節車廂的門口站着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看到提着行李想要上車的布魯納,就打手勢讓布魯納把行李遞給他。布魯納來不及多想,就把自己的行李遞上去了。

這時,火車開始加速。布魯納越來越擔心,他一邊追趕着緩緩啓動的火車,一邊看着火車上的那個男人,只見那個男人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布魯納知道,假如自己上不去這列火車的話,他的行李就是那個男人的了。

情急之下,布魯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把抓住了火車上的欄杆,使勁縱身一躍,竟然跳上了火車上最低的那一層跳板。

布魯納成功了,他縱身一躍,跳上了已經開動的火車,不僅保住了自己的行李,還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

後來,布魯納說:“縱身一躍上火車的經歷讓我明白了,在生活中,有時候極其糟糕的情況反而會給你一種有力的幫助,使你敢於縱身一躍,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到達成功的彼岸。”

身處困境中的時候,往往就需要縱身一躍的決斷和勇氣。

適用話題:決斷、勇氣

成功的祕訣

□曾亞平

一個年輕人問蘇格拉底,成功的祕訣是什麼。蘇格拉底思考了片刻對年輕人說,第二天早晨去河邊找他,他會告訴他答案。第二天一早,年輕人來到河邊。蘇格拉底沒有多說什麼,拉着他一起向河裏走。河水沒過了他們的膝蓋、腰、胸口,他們一直都沒停下來。直到當河水沒到脖子時,蘇格拉底趁年輕人沒有注意,一下子把他推入水中。年輕人拼命掙扎,但身材弱小的他抵不過蘇格拉底的力氣,一直被按在水裏。掙扎了好久,蘇格拉底才把他的頭拉出水面。

蘇格拉底拉着年輕人回到岸邊,年輕人回過神來不解地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蘇格拉底說:“這就是成功的祕訣。當你渴望成功就像你渴望空氣那樣強烈時,你就會成功。”

一位有名的科學家功成名就時曾被人問起何時知道自己將會成功。他說:“當我還窮困潦倒必須睡在公園的長椅上時,我已經知道自己以後會成功。因爲我知道,一旦一個人下定決心要功成名就時,就表示他已經向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由此我們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成功需要慾望。慾望越強就越能激發出自己的力量。如果只有成功才能活下來,我們便不會浪費時間去研究如何成功的問題,而是會付諸實踐努力實現成功。打個比方說,假如我們身遭不測,與強盜歹徒或者猛獸展開生死搏鬥時,只有把他們打倒,我們才能夠活命,這時我們不可能再去請拳擊教練,唯一能做的就是捨命去拼搏,而這種時候往往會取得勝利。

當差生愛上了學霸

1

這個夏天有點特別。一是我們升入了傳說中的魔鬼高三,另一個是,周曉婉空降到了我們班。

窗外的梧桐樹,葉子密匝匝的,讓夏天蓬勃得有點眉目傳情。有一枝旁逸斜出,把綠意探到窗前。我一伸手,抓着其中的一片,說:“嗨,劉小舟,你看,這葉子多大,像不像你的耳朵?”劉小舟沒理我。我一回頭,他正朝我擠眉弄眼,這是發哪門子神經呢?我再一回頭,立刻魂飛魄散——什麼時候,班主任竟然不聲不響地進來了?

“唐正東,這位是周曉婉同學,從省城轉來的,讓她跟你坐一桌吧。”

我故作矜持,沒同意,也沒反對。在眼睛的餘光裏,周曉婉一襲白裙,身姿綽約,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我三下五除二,把她的桌子收拾了一下,說:“歡迎你,新同學。”

我依舊矜持着,沒笑。我纔不想讓她看出我的心花怒放來呢。

2

其實,學文科挺沒意思的,一天到晚背呀背,史地政老師的臉,一天到晚陰沉着。

“你不能那麼背。”有一天,我正眉間峯巒如聚波濤如怒表情痛苦地揹着歷史,耳間,聽得周曉婉輕輕一聲斷喝。我趕緊驅峯巒散波濤,洗耳恭聽。周曉婉翻出一道歷史題來,大意是某朝代的書畫家喜歡把題款寫在樹叢石縫間,某朝代畫家喜歡留白,某朝代書畫家又喜歡把整幅畫面畫滿,然後問這樣的現象反映了什麼。

我一下子抓耳撓腮。說實在的,歷史書上並沒有這些。周曉婉說,高考文綜題考得很活,理解其實比背更重要。周曉婉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依舊很嚴肅,像是說給我,又像是說給她自己。我發現,那一刻,我聽得虔誠而認真。

撥雲見日嗎?不是。醍醐灌頂嗎?也不是。我只是隱約覺得,空降到我身邊的人,不是簡單來和我坐同桌的,而是來拯救我的。

初來乍到,我輕易不敢打擾周曉婉。來了快一個星期了,我只主動問過她一句話:“你喜歡周杰倫的'歌嗎?”她搖搖頭,說:“我喜歡聽許嵩的歌。”

“哇,真是哥們兒,我也喜歡聽許嵩的!”我喊了一嗓子,並和她擊了一下掌。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我在心裏,悄悄進行的。

3

聽班主任說,周曉婉是復讀生。高考成績超本一線30多分,因爲去不了理想的學校,所以選擇了復讀。

原來是學姐呀,前輩啊。全班同學頓時對她刮目相看。

窗外,蟬聲密集,把夏天的悶熱織得愈加密不透風。若放在平時,我早推開漢唐,掀翻宋元明清,尋覓蟬的蹤影去了。現在,我不敢。

因爲有這樣一位凜然不可侵犯的同桌,一直和我玩的死黨劉小舟,也很少主動找我玩了。劉小舟嬉皮笑臉地說:“喂,唐正東,你的同桌不是喜歡聽許嵩的歌嗎?許嵩有一首歌叫《城府》,你可以問一問她的城府有多深嘛。”

我說:“滾,一點正經沒有。”然後,一轉身,給了他一個義憤填膺的背影。劉小舟不會懂,在我心裏,周曉婉是不容褻瀆的。

4

校領導有點神經病,挺好的班,說分就分了。

秋天剛過完一半,整個文科班傷筋動骨,把階級兄弟們分得七零八落。我還在原來的班裏,只是,周曉婉被分到了另一個班。她和誰坐到一起了呢?

劉小舟見我伏在桌子上,像一隻有氣無力的秋蟲,過來狠狠一捅我,說:“怎麼啦,哥們兒?失魂落魄的。”我沒搭理他,換了一個姿勢,繼續伏在桌子上。

分班兩天了,說實在的,我一點也學不下去。還是劉小舟瞭解我,迅速爲我探來密報,說周曉婉在另一個班單獨趴一張桌子,說是她自己要求的。我一激靈坐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噹之勢抓住劉小舟的脖領子,說:“你小子的話當真?”劉小舟的臉憋得像豬腰子似的,正要向我保證些什麼,突然,門口有同學喊了一嗓子:

“唐正東,有人找你。”

是周曉婉。她穿着一件紅色的外套,站在教室外的長廊上。

“唐正東。”她叫我,依舊是泉水一樣的聲音。“這本書應該是你的吧。”她朝我揚了揚手中的書。我看了眼,說是。她淺淺一笑,說:“那天分班的時候太匆忙,混到我的書堆裏了,還給你。”

然後一轉身,她走了。

像是電影裏的某個情節,又不全是。我有些沮喪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隨意地把她還我的書一扔,突然,一張字條從書的縫隙裏鑽出來,翩然落在地上。

漂亮的,像歐·亨利的一個結尾。

5

周曉婉所在的班就在樓上。

晚餐的時候,我一般很晚去食堂,拿着飯盆在樓梯口的圓廊裏,一圈一圈徘徊。當然,用劉小舟的話說,我做這一切是有預謀的——等着周曉婉下來,一塊吃飯去。

儘管很短的一段路,儘管步履匆匆,我們仍要談一些事情,比如學習,比如發生在老師身上有趣的故事。我喜歡聽她泉水叮咚的聲音。

“對了,上次你在字條上說我三角函數那塊薄弱點,這幾天,我惡補了,覺得效果不錯。”我一邊說,一邊朝她笑笑,算是表示感謝。她也朝我一笑。她的笑真美,撲閃撲閃的睫毛上,夕照金色的光暈,上下翻騰。

18歲的選擇

保送,將我從“黑色七月”中救贖出來,還賦予了我一項特權:選擇學校及專業。

那天,我一走進學校辦公室,就看見桌上擺着五顏六色的資料。老師笑着用手指了指:“北大所有的文科系,怎麼樣,挑哪個?”

“北大?”我搖搖頭,“我不上北大。”

老師的笑容像是突然凝固了,她滿臉疑惑:“不上北大你上哪兒?”在人們心目中,只有北大和清華纔是勝利者的歸屬,光榮而神聖。

拒絕北大,我的理由很簡單。我畢業那年是1991年,那年北大和復旦的新生必須在正規軍校裏軍訓整整一年。我怕苦,怕累,更怕浪費時間,無論怎麼訓練,我知道自己絕無可能脫胎換骨。

於是,我問老師:“除了北大,還有哪個學校哪個專業考分高?”

“你什麼意思啊?”老師更加不解。

“我要選考分最高的專業。”這麼簡單的道理,老師爲什麼不懂啊!

“考分最高的?”老師想了想,給了我答案,“人大國際金融?”

“好,就是它了。”

也許是我的回答太過果斷,老師又猶豫了一下,問:“你肯定嗎?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和父母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了,我說了算!”

短短的10分鐘,我斬釘截鐵地爲自己選擇了前途。其實,爸媽的意見並不是我聽不進去,而是對於專業和分數,他們遠沒有其他父母那麼在意。

記得小學五年級,因爲換了語文老師,幾乎“專寫”範文的我作文成績突然變得時而得優,時而得良。我年紀雖小,卻不那麼迷信權威,心裏總想:也許不是我的問題,根本就是老師的問題呢?

我爸媽都畢業於北大中文系,又在大學裏教文學,因而成了我的首選裁判。他們把我的幾篇文章翻過來,覆過去,研究了半天,也沒找到小學生的作文標準到底是什麼。於是,我爸身體力行,親自操刀,模仿着孩子的語氣替我寫了篇作文交上去。沒想到,這篇作文竟然得到了我有史以來最差的成績:中。

而且,過去的作文即使是“良”,很多精彩的句子下面還會有老師用紅鋼筆劃出的波浪曲線,以示讚許。但是,我爸這篇“習作”發回來時,卻是光禿禿的白紙黑字,外加4句紅色批語:“中心思想不清晰,立意沒有拔高,前後缺少呼應,語言呆板不生動。”

對這唯一的一個“中”和4句全面否定的評語,爸媽和我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專門從事文學評論的大學教授,怎麼寫出的文章竟然過不了小學老師這一關?

從那以後,對分數、對成績,爸媽有了全新的看法。對我來說,這無疑是一種福分。它讓我可以自由地讀書,自由地選擇。

18歲的我,以爲金融就是和銀行有關,銀行就是和取錢存錢有關。至於國際金融,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麼,也不想知道它是什麼,它是什麼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因爲我的標準簡單而“專橫”:考分最高的專業一定是最好的,既然我的分數不比別人低,別人能學的,我也要學!

憑藉這樣好勝而又從衆的心理,我鬼使神差地走進了金融的大門。在日後的很多年裏,金融不僅成爲了我的職業,而且幾乎成爲了我生活的全部。

2005年,我終於又回到北京工作,上班的鳳凰會館就在人大附中旁邊。

14年過去了,我竟然又回到同樣的地方。

在會館附近的小路上,我時常會看到穿着校服、一臉天真爛漫的學弟學妹們。站在辦公室裏,我也常會透過玻璃窗,凝望人大附中的操場、花園、教學樓。恍惚間,我彷彿又看到了十七八歲的自己,和同學們在校園裏嘻嘻哈哈:

“昨天看見咱們校隊踢球了嗎?藍天射門的時候,太帥了!”

“知道嗎?小威那傢伙,保送清華了!”

“齊秦那盤《大約在冬季》聽完了嗎?聽完借我翻一盤。”

……

如果可能,我願意自己永遠17歲。

跑調的高三

剛讀高三那年,班裏轉來一個叫木根的男生。人如其名,笨拙、木訥,一臉跟莊稼活情同手足與大學卻毫不相干的農民樣。據小道消息說,他已經在高三的前線上與敵拼殺兩年了,卻依然沒有絲毫能將制高點拿下的跡象。

那一年,總感覺同學之間突然變得有幾分的微妙和冷漠,明明是一分一秒地都較着勁,臉上,卻故意掛上種無所謂的輕鬆。彼此的分數和名次像是國家機密,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卻費盡心機地想打聽到別人的。在這樣壓抑的氣氛裏學習長了,人便得了一種被老師們稱爲高考綜合症的病:胸悶、頭暈、煩躁,莫名地想發火把某個人狠狠地教訓一頓。

日子便這樣在無聲的廝殺中滑過,很快便到了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個新年晚會。儘管電視廣播裏處處瀰漫着新年的氣息,文娛班長也多次鼓動大家爲這最後一場的晚會獻藝,但是在一切爲高考讓路的信念面前,卻沒有幾個人肯真心實意地去準備什麼節目。最後文娛委員急了,請來班主任,命令大家晚會上必須每人出一個節目,否則便取消半天的假期。

晚會終於勉強搭起了臺,簡陋得很,既沒有往昔花花綠綠的氣球和彩燈,節目單上,除了文娛委員演的一個老掉牙的單口相聲,也清一色的全是“獨唱”。

晚會有些死氣沉沉的。直到主持人報出木根的名字時,大家纔將好奇又新鮮的視線,“唰”地一下轉到他的身上。

木根像是一株秋天裏的高粱,臉黑紅黑紅的,只是身材卻是矮矮壯壯的。在別人的竊竊私語裏,木根張了好幾次嘴,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兩分鐘後,他終於“啊”地一下高聲吼了出來。起初,我們還很吃驚,想這傢伙平日裏不近影視,倒還會來個讓全班都陌生的歌。

只到他快唱完了的時候,忽然有人嚷了一聲:他唱的是張雨生的《我的未來不是夢》耶!這麼一驚醒,我們才意識到他是把這首歌完完全全地唱走調了!而且跑調的幅度可以創世界吉尼斯紀錄了!打個比方:就是把《好漢歌》唱成了《很愛很愛你》的調子,這樣滑稽的唱法真是讓全班同學大開了眼界。有人已經開始在下面小聲笑開了,大多數同學則是低下頭去,裝作揉眼或是彎腰撿什麼東西。但是每一個人都清楚,笑,馬上就要滾滾而出了。

歌,終於結束了。從沒有過的掌聲,雷鳴般地響起,震得人頭皮發麻,藉着這掌聲的掩護,有人笑得不住地咳嗽,而我們親愛的文娛委員,則很體貼地搬出了她的單口相聲,只說了第一句,臺下的人就全都笑爆了,有人竟然笑得“撲通”一聲滑到了地上,眼淚,也嘩嘩地流出來了。

可是,這樣的一笑,卻是做了晚會的興奮劑,一下子將氣氛推向了高潮。而我們的木根,則坐在喧譁教室的一角,紅着臉輕輕地問他的同桌:“我唱得……還行吧?”這一句,卻引來了異口同聲的一句回答:“木根,你唱得太棒啦!”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笑,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靈丹妙藥,有了它,所有的憂愁、嫉妒、不安,便“譁”地一下,消失得一乾二淨。我們在這樣一場因爲木根而一下子在記憶裏刻骨銘心的晚會過後,才突然地意識到:分手,而不是高考,已經呼嘯着來到了。所有的猜疑、不快,也該到了煙消雲散的時候了。精美的留言冊,像遲到的小學生似的,在我們這最後一同走過的路上,氣喘吁吁地傳起來。

而我們的木根卻從沒有意識到,他給我們帶來的,除了笑聲,還有日漸濃厚的真情。他只是深深地記住了那句“你唱得太棒啦”,信心百倍地一舉拿下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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