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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虹斌:我們需要有錢,很多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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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虹斌:我們需要有錢,很多的錢

專欄作家侯虹斌的一篇感悟文章:我們需要有錢,很多的錢開車的時候我一邊在聽電臺,電波里,正好是一位臺灣歌手出了新專輯在做訪談節目。這位男歌手我知道,長得不錯,名氣比較小,今年是他出道十週年了。一邊聽他在談自己的這些年,電臺主持一個勁兒地說,“啊,你心態真好,真想得開啊”……爲什麼說他心態好呢?我知道,是因爲他不紅。這位歌手說,臺灣許多歌手或藝人在入行前,經紀公司都會帶他們去上心理督導課程,就是要讓他們知道,當藝人如果一輩子都不紅怎麼辦,如果永遠只能演配角怎麼辦,如果永遠沒機會辦演唱會怎麼辦……現在,他說,我只想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到今天仍然有機會能出專輯,還有自己的歌迷,我已經非常感恩了。隔着電波都能感覺到他的心酸。怎麼樣,是不是很容易想起那些密集的負能量段子,比如:“你只需看着別人精彩,命運對你自有安排?”我意識到,這個社會上的普通人,頂多也就是像那個小歌手一樣,而他,比我們絕大部分已經幸福了,至少他還做着自己喜歡的事。現在我們流行的是說:“今天過得怎麼樣,夢想是不是更遠了?”“沒錢沒事業的人,纔有時間去提高自己的人生境界。”“‘不去努力然後告訴自己我根本就不想要’的痛苦,比‘拼命努力後失敗’的痛苦,要小得多。”我一度喜歡拿它們來自黑,我不介意。可慢慢地,我笑不出來了。它不是一個笑話,而是現實,裏面充斥着對不富有、不成功、不美貌者深深的惡意。我在紙媒工作,大概就在這大半年時間,我感受到這個行業正在加速潰敗。不是哪一家媒體不景氣,而是在可見的將來,紙媒整個行業可能會消失,跳無可跳,除非轉行。我也見過許多熟悉或不熟悉的媒體人創業,能走到這一步的都是行業的精英,可真正創業成功的也只是其中的少數,創業能熬過三年的更是少數中的少數。想起十來年前,市場化媒體還是一個新興行業,那時候,好的紙媒彙集了最優秀的文科學生、最富有理想與朝氣的好孩子,他們一畢業很快就能拿到令同齡人羨慕的起薪,雄赳赳氣昂昂;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在不斷的努力之後,今天的我們卻成了新時代的絆腳石,暮氣沉沉,日薄西山;隨着年資的增長,時代的變遷,大部分同行的年薪與日俱減。我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在飯局上,大家不止一次談論這些話題,得到過無數的結論。有人幽幽地說:對於年輕人來說,這十多年來就是一個給精英剃頭的過程。你看,十年前我們最好的學生進入了什麼行業?快消品外企、市場化媒體、電視臺、大型國有企業、某些熱門行業公務員……而今,這些行業均已日暮窮途;如果一直呆下來的話,甚至都難找到新工作。當初睥睨江湖、意氣風發的佼佼者,就這樣,哞哞叫的小牛犢子趕進去,牛肉罐頭趕出來。當然,我可不想像祥林嫂一樣嘮叨,說什麼“現在流的淚,就是當初選行業時腦子進的水”。我自己呢,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不需要哭泣着求大家行行好。紙媒的衰落,舉世皆然。只不過中國用十多年時間走完了西方國家一兩百年的路,有點猝不及防罷了。這種悲哀不是媒體人才有,中國的傳統行業皆然,轉型二字是達摩克利斯之劍。而各種有互聯網基因的新興行業呢,是有中大獎的一舉成名天下知,但死的機率比傳統行業高得多了,大多數都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們。整個社會,洋溢着一種不成功即成仁的壯烈和悲情。我知道現在的我們爲什麼這麼慌張。記得我還在讀大學時,我們從來沒有擔心過找工作,因爲都知道一定會找到工作;也不需要考慮房子,都知道工作若干年之後,該有的就不會缺;談戀愛也只談感情,滿心都是“風在林梢鳥兒在叫”……當年身邊的好友們,都是純純的、蠢蠢的。相信未來是可以靠努力創造的,安全感就是這麼來的。但我能以這種標準去指責今天的90後們如何勢利、如何目光短淺麼?時代已刷新得太快。當年的互聯網新貴們還嚷嚷着“35歲退休”呢,但當中的絕大多數人已經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了,逞論財務自由和退休?這幾年,每推遲一年買房,就要多付三五十萬;不買房,你就沒有入當地戶口的機會;不入戶,你就不能搖號買車;不入戶,小孩就不能上學;即便上了學多年後還得回老家去參加升學考……我還沒有提及沒有一個安居地那種半世風吹雨打萍的流離之感。說年輕人租房子也OK的,要麼是史前動物老梆菜,要麼是扶搖海外兩萬里根本不理解現實中國,要麼就是別有用心。可以說,買房早兩三年和晚兩三年,人生“刷”的一下就分出了好幾個檔次。就我們日常生活來說,房價上漲是一個引擎,物價隨之是會蹭蹭蹭地膨脹的。這是一種質地堅硬的焦慮。不要以爲這是經濟狀況不佳者纔有的困窘。我知道好幾個例子,前幾年,三十歲出頭就能買下豪宅,怎麼也不能算loser吧?但因爲要照顧小孩讀書,不得不把豪宅賣了,跑到學區買下五六十平方米的二十年二手房,重新過上熙熙攘攘陰冷潮溼的家庭生活。你看,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纔能有基本的安全感,基本的尊嚴。而安全感的價格太過高昂,大家只好從青春期開始就在爲尊嚴分期付款。如果還想要多一點自由,多一點品質,那就只能靠投機,或者投胎了。誰有空去追求自己的精神世界?以前還感慨說,爲什麼西方有很多五六十歲的資深記者還在跑一線,因爲人家有尊嚴啊,有職業榮譽感啊。我們呢,如果不升職,到了四十歲以後還當記者,都自動被歸爲混不好的。“文藝青年”“小資”這種當年崇高的讚美,今天變成了最惡毒的詛咒,意思是,你不僅窮,而且還窮開心,不以窮爲恥,就是最可恥的。我們的現實生活中除了錢和權之外,已不存在別的尺度了。錢和權又是緊密結合的,可以購買才華(學歷是才華的替代品),可以購買品味(有錢是收藏藝術品、鑑賞藝術品的必要條件),可以購買愛情(情人是愛情的贗品,甚至錢多到一定程度,假的就變成真的了)。其餘的都是“你只需要看着別人精彩,命運對你另有安排”。今年風靡西方世界的《21世紀資本論》(美國70後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克迪著)中提出,近幾十年來,世界的貧富差距正在嚴重惡化,而且據預測將會繼續惡化下去。當前在美國,前10%的人掌握了50%的財富,而前1%的人更掌握了20%財富。現有制度只會讓富人更富,窮人更窮;美國正在倒退回“承襲制資本主義”的年代,也就是說 “拼爹時代”。——我很想希望有人能讓作者知道,來中國看看吧,在“拼爹”上,它們哪是中國的對手。相比起歐洲,美國是非常強調市場、非常強調市場競爭的。但自由市場要確立起來,有一個問題就是所有人都必須參加競爭,不允許不玩兒這個遊戲。如果不喜歡、不善於玩這個遊戲的人,就會過得很慘,這對他們是不公平的。在這一點上,歐洲的高福利國家比起美國強多了,他們會給予那些被動拉進市場遊戲中又總玩不贏的人補償。即便這樣,美國的福利制度比起中國也是非常優越了。中國的市場競爭既極其劇烈,又極其不公平;玩得好的人還要再獎賞你;玩不好的人不僅不補償,還要進一步懲罰和剝奪(還不說那些操縱遊戲結果的),我們實行的是逆向福利制度。所以,我們需要有錢,很多的錢,多得可以購買安全感,購買尊重,購買權力,甚至可以因此領取低保,瓜分經濟適用房……我們沒有膽量挑選自己喜歡做的,因爲我們沒有免於飢餓和免於匱乏的自由。更惡劣的是,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大家已經外化到以錢作爲唯一的衡量標準了。你沒有辦法對權貴、對這個社會起着主宰和示範意義的“成功人士”進行有效的批評,因爲旁觀者只需以一句“你回去數數你的銀行存款”吧,就能把你噎回去。“金錢即正義”,這種原本只應在狄更斯小說裏出現的社會場景,中國已經成功地把它變成魔幻現實主義了。這麼想來,開篇說的那位臺灣小歌星的境遇已經比我們好了許多。至少他的小衆和不成功,能被商業公司和市場接受。而中國,被窄化成只有一條道,奔走在上面的人絡繹不絕,但對於窮人來說,比駱駝穿針眼還難。

侯虹斌的簡介:

侯虹斌,古代文學碩士,現供職於媒體,在《南方都市報》、《京華時報》、《深圳商報》、《南方日報》、《楚天都市報》等報刊雜誌上撰寫過多個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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