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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我獨行 ——尚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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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我獨行 ——尚昌平

天涯我獨行 ——尚昌平

安居者曾千萬次地問:昌平,你爲什麼漂泊?人生際遇的不幸,通常被指定爲漂泊的原動力。幸好我的漂泊與其名吻合,只有傷口,只有漂流;沒有憂愁,只有遠遊。

十六年前從我迷上唐詩宋詞、旅行家徐霞客,還有荒島中的魯賓遜時就開始了我的逃走。幾乎每天都要逃學,於無人處仰望天空飄動的白雲,無拘無束的鳥兒自由地飛翔,有種神奇的召喚在我幼小的心間涌動:遙遠的地方,我要去……

被左鄰右舍稱爲“小逃”的我,終於長成“大逃”。大學畢業的那一天,我拋棄了舒適安逸的生活,逃向遠方。走慣了遠路的三毛唱道:“遠方有多遠?請你告訴我……”

然而,沒有人能告訴我,我穿着那身發白的牛仔衣,手裏握着《魯賓遜漂流記》,獨自上路,走向白雲深處,走向遠天的底下;避開父母擔憂的眼神,悄悄地背起行囊,姐姐追出來塞給我一個厚厚的信封,我噙着淚,頭都沒有回,上路了———

天涯我獨行 ——尚昌平

一九九三年的秋天,我邁出了自助旅行中國的第一步,艱難的一步。爲此,我做了十二年的準備,知識的積累,體魄的鍛鍊。我豪情滿懷,走陝北、遊內蒙古、進川藏、入雲貴、闖西雙版納;身處名山大川之中的我風餐露宿,與日月爲友山川作伴;遠離塵囂遠離都市,帶着理想和信念,穿越千溝萬壑。我用自己的一種經歷在自然和人類面前證明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風雨中淨化自身;我用自己生命的歷險去探索世界的未知,竭力撒開人與自然之間的隔膜;貼近自然,用心靈與自然對話時,發現大自然是人類心靈的唯一對應。她的風花雪月,她的滄桑粗獷每時每刻都在勾畫一個人的一生,人生的一些體驗便隱藏在其中。

那個寒冷的冬天,黑夜,冷風,飛雪。我正走在陝西定邊的途中,這片沙漠高低不平,有沙丘,也有沙化的黃土。雪越下越大,無處藏身,帳篷抵擋不住風雪肆無忌憚的摧殘,一次次被卷倒。

我藉着手電筒微弱的光,一步一步前進,鼓勵自己:昌平挺住!別趴下!我知道一旦倒下了,可能會永遠長眠在異鄉的洪荒之野。由於喜歡探索和天性浪漫,我的靈魂永遠嚮往着遠方。旅途中,我讓自己去適應自然去適應惡劣的環境。當面對寒冷、飢餓、焦渴,甚至死亡時,有種神奇的力量,堅忍不拔的勇氣和毅力在支撐着我,解讀生命。

遠處,隱約傳來狗的吠叫,我屏住呼吸側耳聆聽,心“咚咚”狂跳,好像在敲打天堂的門。血液在身體內沸騰。有狗的地方應該有人家!我便跌跌撞撞奔了過去。

狗吠聲越來越近。憑感覺,我已經進了村莊。飢寒交迫的我兩眼冒金花,怎麼也找不着農戶的門;狂呼亂叫想驚動人或狗,聲嘶力竭,微弱的聲音很快被風淹沒,最終嗓子喑啞,沒有人肯出來,連狗也沉默了。這時,我發現一個羊圈,用手電筒殘餘的最後一絲光照了照,看見一隻老羊和兩隻小羊睡得正香。我爬進去緊貼着羊躺下了。

羊圈溫暖而乾燥,三隻羊幫我驅走長夜的寒冷、恐懼、孤獨,那一瞬間,浪跡天涯的獨行客淚水洶涌而出。我自問:你爲什麼自找苦吃?然而,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爲了什麼。我確信自己的行爲並沒有錯,那是一種與生俱來源自於內心深處的情結。我也知道這樣的旅行,很多人認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是盲目地亂走。我不想替自己辯護,人有許多種活法,我選擇了我最喜歡的生活方式。人世間還有什麼能比做自己喜歡的事更幸福的呢?

有意無意之間,漂泊者的形象已大體定型:風塵僕僕鼓鼓行囊;塵滿面鬢如霜;膚如鐵志如鋼。

偏偏我是個例外。

想從我臉上領略滄桑的人,十有八九要失望。再大膽的想象,也無法把一個清秀的南國女孩,同一個備嘗艱辛的漂泊者組合在一起。在旅途中我曾兩個月不洗澡,衣衫襤褸,頭髮荒蕪如野草一般;迴歸都市,我自會露出女兒本色。

人在旅途已是昨日,明天還要繼續。昨日我與荒原雪山爲伴,今日我有一筆稿費換來的玫瑰香檳相隨;昔日漂泊的軌跡,心路和行路,已經描述爲《荒原有愛》,由長春出版社出版。

有人問:南北有路,昌平你還會尋走嗎?荒原有愛,你還會尋嗎?京華雖好,總敵不住白雲生處是我家的誘惑。我不怕人詢問,堅信自己———

靈魂像風,揮情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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